罗幼度先到了慈宁殿,与入宫的胡伯、柴克宏见了一面。
柴克宏自从归顺之后,便举家搬到了汴京。
罗幼度在罗宅同街给他找了一栋宅院。
两位老人平时相互串串门,斗斗嘴,时不时地一起进宫闲聊,别有滋味。
柴克宏作为南唐为数不多的名将,理论知识极其丰富,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萧胡辇的授业恩师之一。
萧胡辇跟着他也学会了不少的东西。
陪着二老稍微聊了几句,罗幼度便去慈明殿寻萧胡辇了。
还未走到琥珀阁,罗幼度耳中就传来了琵琶的金石之音,随即而来的是空灵的箜篌以及温婉优美的古筝。
罗幼度挥手驱赶了正要通报的侍婢,不经通传,大步走了进去。
方才入屋,便见一娇俏少女在长袖起舞……正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小周后,现在叫周小妹。
周小妹年岁不大,不过十四岁,但却是天生的舞者。
容颜绝丽自不用多说,身型均匀妙曼,尤其是她的手指、小蛮腰跟纤纤玉足……
周小妹的一双十指玉质纤纤,灵动非常,指尖摆动,便可划为一支动人舞蹈。
那微微露出的小蛮腰,肤如凝脂,一手可握……
还有精巧的玉足,细腻白皙,柔若无骨,给人一种忍不住握在手里把玩的冲动。
这明明就是一个小萝莉,却充满了魅惑力。
真不愧是称为“国色”的小妖精。
周小妹发现了罗幼度,跳得更加起劲。
身子后仰呈现一道拱门状,小蛮腰一览无遗,随即双腿凌空一字马,轻灵的后仰落地,接着人如水蛇般转圈,这身体的柔韧性……就一个绝字。
罗幼度咽了咽唾沫。
“见过陛下!”
萧胡辇的声音,不适宜的响起。
弹奏的三人,听到这声音,纷纷放下手中乐器,上来行礼。
周小妹颇为不满地看了萧胡辇一眼,笑颜如花的上前道:“见过皇帝姐夫!”
周小妹对罗幼度的称呼向来与众不同。
一开始周宗、周娥皇还会训斥教导,但周小妹向来受到两人溺爱,并不当回事情。
两人见罗幼度并无不满,便任之由之了。
罗幼度对着众人笑了笑道:“都免礼吧,无须客气,是朕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我有事找萧大娘子。”他说着对着萧胡辇道:“我们去别院说话。”
萧胡辇有些愕然,意外地看了萧绰一眼,面色微红,应了一声。
周小妹脸色藏不住事,立时不开心地都起了小嘴。
萧绰却微微眯着眼睛,跟小狐狸似的。
罗幼度与萧胡辇来到了别院,指着庭院的石墩说道:“坐!”
萧胡辇脑子晕乎乎,应了一声,好似大家闺秀一般怯生生地坐下,微微低着脑袋。
罗幼度问道:“萧大娘子,你可记得萧术鲁列与萧挞凛?”
萧胡辇先是有些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带着几许激动的道:“你们遇上萧叔了?”
罗幼度点了点头。
萧胡辇激动地道:“如果是擒住了他,万不可伤害他,我有把握说服他为你效力。他是我族叔,与我父亲极为友好。”
她并不知道萧术鲁列归顺了云中契丹,只以为是对方为了救她而落入了罗幼度的手上。
罗幼度道:“娘子误会了,萧术鲁列现在率部投奔了耶律敌烈。朝廷与耶律敌烈的关系你当听过,他通过前线将官打探你们姐妹的消息,方才有这一问。”
萧胡辇听罢,更是精神大振,说道:“陛下,昔年之言,可是算数?”
罗幼度微微笑道:“君无戏言!”
萧胡辇霍然起身,单膝跪地说道:“萧胡辇愿意为陛下劝说萧叔归顺朝廷。”
罗幼度并没有扶起萧胡辇,看了跪在自己面前的萧胡辇片刻,说道:“你真有把握,劝说萧术鲁列归顺?”
萧胡辇道:“若是他人,或许需要利诱,但萧叔不同。萧叔早年受族人迫害,是家祖庇佑他长大。他与家父情同手足,家父入仕以后,帮着萧叔夺回了部落。家父……虽不通兵事,但萧叔一直不离不弃地跟随,许多战功都是萧叔拼死打出来的。两家的情谊深如大海,只要我出面,一定能够说服他为家父报仇。”
罗幼度手搭在石桌上,不住地敲击着,发出有序的声响。
他在盘算权衡利弊。
要不要寄出萧胡辇这步棋,云九州他是势在必得。
朝廷已经在为进攻契丹而休养生息了。
如果不将云九州纳入掌控,全线进攻契丹就会产生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打契丹是为自己打,还是为耶律敌烈打?
中原朝廷支持耶律敌烈,可不是将他扶上契丹皇帝的位子的。
但不扶持他,他还会全心全意地出兵为中原朝廷作战?
如果不带上他,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候,耶律敌烈效彷吕蒙来个背刺,那可就玩蛋大吉了。
在与契丹决战之前,这云九州必须拿回来。
萧胡辇在这个时候劝说萧术鲁列归顺中原朝廷,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见罗幼度一直在犹豫,萧胡辇说道:“陛下,家父确实不喜兵事,幽州之战,家父所作所为,确实不堪入目。但家父之能,不在军事,在于人心。家父作为契丹萧氏嫡系血脉之一,在整个族部中人脉最好,声望最佳。家父受此冤屈,妾身不信整个萧氏无动于衷。只是畏惧耶律皇室强权,不敢反抗。但只要妾身能够得到陛下支持,获得一定威望,定能令得萧氏内部动摇,成为陛下助臂。”
罗幼度笑道:“起来吧,朕不是怀疑令尊在萧氏中的名望。只是朕现在正在争取耶律敌烈归附,这时劝说他麾下大将归顺,让耶律敌烈怎么想?朕知道你们萧氏在契丹的影响力,劝你练武演习兵法,也是存着此意。现在知道萧术鲁列是自己人,倒是方便得多。”
他顿了顿,说道:“朕会让杨业试试萧术鲁列的态度。你将有把握地劝服的族人写下,朕会安排人细细观察,暗自联络。”
萧胡辇松了口气,这才起身入座,眼中闪着几丝恨意。
她父亲死了,母亲也病死了,弟弟也受迫害自尽,唯独二妹下落不明。
现在她非但不恼罗幼度将她们掳来,反而庆幸因此避过一难,甚至在想如果二妹萧夷懒也让罗幼度掳来就好了。
这样至少她们三姐妹能够在汴京无恙地生活着,她也好肆无忌惮地报仇雪恨。
想着又带着几分埋怨的撇了罗幼度一眼,心想:自己二妹长得也不差,相比自己多了几分恬静文雅,比小妹多了好几分的成熟,为何就没入得他眼呢。
罗幼度不明所以,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别挤我!”
“谁挤你了!”
“混蛋!”
……
便在这时,不适宜的声音传来。
罗幼度又好气又好笑,骂道:“给我滚出来!”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周小妹与萧绰两人低耸着脑袋走了出来。
周小妹走着,还愤愤不平地瞪了萧绰一眼,低声道:“都是你,挤我做什么。”
萧绰翻了一个白眼,两人两小无猜,在同一所学校学习,天生对头,彼此了解。她知道周小妹蛮横习惯了,懒得理会。
罗幼度看着面前两个小家伙。
周小妹委屈地都着嘴巴。
萧绰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
乍一看周小妹就属于坏孩子那一挡的。
但是罗幼度心如明镜,周小妹活泼淘气,持宠而娇,行事不过大脑,很容易就受人误导。
而萧绰别看年纪小,古灵精怪,就是一头小狐狸。
这事事关她姐姐,未必就是周小妹惹出来的。
真让他猜中了,罗幼度领着萧胡辇离开琥珀阁。
周娥皇、花芯夫人都不觉得如何。
反倒是周小妹心底不痛快,闹起了脾气,说跳累了要休息一下。
周小妹本就心系离去的罗幼度、萧胡辇。
萧绰在旁边三言两语的一阵蛊惑,周小妹立刻壮着胆子前来偷听了。
为了避免一个人受罚,周小妹还自作聪明地拉着萧绰一起。
就算受罚,也有个伴。
真就是给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罗幼度绷着脸道:“胆子真大,敢来偷听朕说话了?”
周小妹心底慌慌地推了一把萧绰,甩起了锅,说道:“是她,萧漏风……阿,萧家妹妹,蛊惑我来的。”
这心急之下,脑子缺氧,萧漏风都叫出来了。
萧绰也不答话,委屈地看了自己姐姐一眼,然后默认了。
周小妹见萧绰真帮自己扛下来了,心底有着小小的感动,暗忖:“以后少喊你几声萧漏风吧。”
罗幼度暗叹,依旧绷着脸道:“朕与萧大娘子再谈公务,你们过来偷听,可知这是死罪,要杀头的。”
周小妹脸色苍白,可怜兮兮的看着罗幼度,眼中溢出了泪水,道:“皇帝姐夫,要杀我?”
罗幼度忽然意思到为何会有萝莉控这产物了。
周小妹精致的萝莉脸,配上这副模样,罗幼度也不免心软,说道:“好了,念你年少,恕你死罪。”
周小妹瞬间露出笑脸,道:“皇帝姐夫真好!”
她脸上挂着笑脸,眼中还带着泪水……
罗幼度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脑袋给你留下了,杖责少不了……”
他本想让宫女来给周小妹小小的教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这偷听的风气不能开。
今天是跟着萧绰一起来偷听自己与萧胡辇的对话,并不碍事。
萧胡辇不会小题大做。
但如果是窦仪?寇湘?韩熙载?
遇上他们这些较真的人,那就没法善后了。
罗幼度是体会过李世民对魏征那又恨又爱的感觉的。
在他们占理的时候,能够怼的你想杀人。
结果似乎挨打习惯了,周小妹听到杖责走到罗幼度的面前,转过身子,微微弯下腰,翘着小屁股,回过头来,怯生生地道:“皇帝姐夫,打轻一点。”
“……”
罗幼度这一瞬间,有些懵圈。
看着面前的小屁股,自己这是打还是不打呢?
感觉到身旁的目光有些刺眼,罗幼度草草地一挥手,“啪”的一下,软糯糯的,故作严肃道:“好了,小惩大戒。”
周小妹并没有感觉多少痛处,回过身来浅浅一笑道:“谢谢皇帝姐夫。”
这时最尴尬的轮到萧绰了,她手足无措地抱着屁股,哀求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罗幼度手掌不自觉地动了动,似乎回味手感。
萧绰那欲哭无泪的模样,将罗幼度逗笑了,若能拍一拍萧太后的屁股,那成就感满满当当。
但很显然,萧胡辇并不会随了罗幼度的意。
萧胡辇说道:“舍妹顽皮,便由在下惩罚吧。”
罗幼度暗叫“可惜”,却也不能拒绝。
萧胡辇走到萧绰面前。
萧绰偷瞄瞄的看了一眼罗幼度,无奈一脸死灰地转过身子,翘起了小屁股。
萧胡辇自然不能如罗幼度那般,草草了事,以她对自己妹妹的了解,隐隐猜到此事是萧绰蛊惑的,抬起巴掌重重就打了下去。
“啪!”
“呀!”萧绰疼得叫了一声,好似百灵鸟一样。
萧胡辇连打了五下。
罗幼度这才说道:“好了,萧大娘子莫要气恼,小孩子不懂事,也属正常。”
萧胡辇道:“还不向陛下谢恩。”
萧绰只觉得自己左右屁股瓣火辣辣地疼,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滚下来,心底滴咕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陛下打呢。”
“谢陛下开恩!”
萧绰盈盈一拜。
罗幼度笑道:“下次注意。”
萧绰很乖巧地说道:“没有下次了!”
“去吧!”罗幼度挥手,将她们赶出别院。
周小妹、萧绰两人带着几分不情愿地走了。
这还没走多远,周小妹就喜滋滋地搓起了萧绰受伤的屁股。
萧绰再次“呀!”地一声,听着周小妹银铃一般的笑声,也不装了,张牙舞爪地冲向了周小妹。
两人一追一跑,离开了院子。
罗幼度目送他们消失。
萧胡辇见此情形,内心莫名纠结:依照约定,萧家族人由她统帅。她去北地领兵,萧绰必然会留在汴京充当人质。
少了自己的庇佑,自己这妹子还不给吃得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