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双眼睛死死盯着许凌，准确地说是他手里的卡片，虽然正面穿着清霜的漂亮姑娘也很惹眼，但大家在意却不是这个，而是背面的那行小字。
克里曼大街，今日的参观行程里并没有到过这个地方，可以确定的是, 它不在附近。
许凌把东西往桌上一扔，拉开门左右张望了一番，并没有见到人影。
“有问题吧这东西。”
“我也觉得有问题。”
“那上面写的字是什么意思？”
“正常逻辑的话，应该是要我们去这个地址。”
“有没有一种可能。”
许凌托着下巴说道，其他人的目光又汇集到他脸上，“是会所换了地方, 懒得重新印, 所以用手写添了个地址。”
“滚蛋！”
众人异口同声地骂道。
祝踏岚以手扶额：“别胡闹, 这座酒店已经被谢尔盖清空，一般人进不来，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确实，而且肯定不是酒店自带的，因为昨天晚上我房间里电话都响了，问需不需要服务。”
“嘿，我也接到了！”
祝踏岚更无奈了：“都闭嘴......”
楚小君把话题扯了回来说道：“这样吧，我看今天大家也发现了不少疑点，从明天起，咱们就抽时间分配人去把这些事情调查清楚。”
祝踏岚点头道：“可以。”
秦阳初来乍到，虽然是上将，此时却没有过多参与决策，他更多是来当打手的，祝楚两人讨论了一会，将任务发布给了众人。
不出所料，许凌被分到了调查小卡片的任务。
“啧，不知道外国会所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不对，我为什么要强调外国，国内的我也没去过，不对，我为什么要强调会所，这不一定是呢。”
他放下念头，在一夜好梦之后，于第二天清晨开始调查，但是在正式开始之前，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
因为这天，谢尔盖依然没有打算要带领使团去面见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帝，如果继续跟着他的行程走，根本就没时间去做调查。
所以祝踏岚会假称部分人员有别的工作需要完成，不能随行，要留在酒店里。
但做戏做全套，许凌不能大摇大摆地离开酒店，万一被不灭城的眼线看到了，说不定就会让谢尔盖察觉。
于是在离开前，他先将房间里的灯打开, 门前挂上免打扰的牌子，然后用飞刀削出了一個楔子塞在门下。
做好了之后, 自己才换上了冬之国的常见装束, 兽茸大衣、面罩、兜帽三件套。
作为夏国人，只要在雪原上行走就会很惹眼，好在有严寒的天气打掩护，他这样的装扮并不会让人多想。
许凌走到窗边向外望了望，然后用疾风步隐藏住身形翻出了窗外。
二十几楼很高，要沿着外墙攀越到走廊的窗户看起来很惊险，但对他这样的武者来说倒也没什么难度。
最终，许凌平稳地落在了安全通道的楼梯拐角上，保持着疾风步姿态，从小门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这才撤去了功法。
虽然费事，但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是不被任何人注意地来到了酒店外的街上。
“嘶，真累。”许凌深吸了一口隔着面罩却依然寒冷的空气。
不是飞檐走壁累，而是维持疾风步很累，这个功法哪都好，就是消耗大，别人都只是用来在关键时刻紧急脱身用，也就是他能真拿来潜行。
看了看街上偶尔驶过的汽车，许凌思索起来。
“既然那人用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那就说明对方跟谢尔盖是不对路的，但是他能在那家伙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又说明是有两把刷子的，直接从别的线索找人应该很难。”
“那么这个克里曼大街应该就非去不可了。”
但是他马上就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条街到底在什么地方。
从各部族可以拿到雪原上的大致地形图，却无法得到不灭城里的详细地图，因为那些人根本也没多少次机会能够进城来看看。
于是乎，许凌跑了好几家书店，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灰的旅游图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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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游客嘛，至少以前不可能。”
许凌默默地想着，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脑子抽了才会出版一本这么个东西。
他在把书翻开，其中的书页上绘制着一些不灭城地图，还配有解说，在哪个街区有什么店铺一类的东西，还算精致，就是没卵用。
本地人不需要，外地人根本没资格在城里乱跑。
然而许凌靠在书架边上翻遍了每一页，却始终没有见到哪里有一条克里曼大街。
为了让此行的收获不止书店老板的白眼，他还是买下了这本书，毕竟也能拿回去作为参考。
结账时，他有心问一句老板，却又想到，在不灭城问路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因为本地人都是一辈子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出去过，问路的话，很容易就会让人察觉到他是外来者。
而这几天，城里最大的新闻就是远征军使团的到访，谢尔盖带领众人参观的时候也很高调，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如果询问那个克里曼大街的位置，只要一开口，就等于暴露了自己是什么人啊，在弄清楚那张卡片究竟来自什么人之前，暴露身份并不明智。
许凌一边往店外走，一边暗自发愁该如何弄到情报，忽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不能直接问，但如果不是我问的呢？
他抬头看了一眼目送自己离开的书店老板，伸手握住藏在大衣里的长剑，出鞘一寸。
......
书店老板刚才就看这个白嫖了好半天的人很不顺眼，要不是他最终还是付了钱，说不得就想要开口阴阳怪气两句了。
目送那小子离开之后，他正准备躺回椅子上看看珍藏的杂志，画面很凉快，但会让人越看越热的那种。
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影，老板扫了一眼，顿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大人，请问需要点什么？”
走进来的人身穿特别事务部制服，脸上尽是冷峻的神情。
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了刚才许凌呆过的角落，拿起了剩下的一本旅游图册翻阅起来。
老板在旁边好奇地偷摸打量，却丝毫不敢吭声。
他知道，那个神秘部门里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如果一个应对不好，自己就可能被对方带回去好好聊聊，还能不能回来那就不好说了。
过了一会，制服人拿着书走过来，冷冷地问道：“为什么没有克里曼大街？”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老板明显有些愣神，强笑着说道：“有，有啊。”
制服人把书扔了过去：“找出来。”
老板哪里敢有半个不字，战战兢兢地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副美食地图说道：“这，这里就是。”
制服人眉头一皱。
那一页上只有一条街道的地图，名字却是重燃街。
思索了片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开口问道：“改名了？”
书店老板都傻了，他很想脱口而出“这不废话吗，傻子都知道”，但是不敢，甚至还主动解围：“对，对啊，不少人都不记得呢。”
制服人目光闪烁，最终没有说话，只把书往桌上一扔，然后走了出去。
老板等了半天，确认那人已经走远了之后，这才啐了一口骂道：“吝啬鬼。”
当他再次看向桌面的时候，却忽然呆住了。
书呢？
他抬头张望，感觉刚才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仿佛是幻境一般。
“见鬼了。”他摇了摇头。
......
书店外，许凌拿着刚买的书往前走。
“原来是改名了啊，真是的，给外地人传信就要说清楚啊。”
他摇头晃脑地朝着重燃街的方向走去，“不管怎么样，先到那里看看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