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悄然化冻,春日已然渐渐回暖,连续数日的晴天,已然将冬日的积雪融化干净,原上却迎来了一阵异常干燥的气候,甚至有些肃杀。
盘旋的苍鹰俯瞰着这偌大的河流,两侧军容整备的军阵已然浮现,更加刺眼的是突入眼底金色大纛,大纛之下毅然显现一位金盔金甲的将军,而此人到并不是真正的将军,正是秘密亲征到此的大魏天子曹睿,左右两军分别是司马懿与张郃,刀枪林立,甲胄森严,犹如一片黑云骤然压在这片宽阔的渭水平原之上,似乎振翅的苍鹰要飞到军阵的尽头也得一会时间。
“给朕射下来!”曹睿冷冷说道。
周围将士立时抬手便射,一阵箭雨过后,盘旋的苍鹰立刻被扎成了刺猬射了下来,甚至落地的瞬间,都没人能够辨认出来这是一只鹰。
离此军阵五里开外的原上,一面克复中原的大旗在中军矗立,而旗下一人羽扇纶巾,眉眼间却自带一股读书人所不具有的英气,又好似一股能预知天下大事的仙气,身旁立有一将,也是英气逼人。
“伯约,此战你可要好好体会,本相与司马懿的对决可不是谁都能看得到的。”诸葛亮轻摇羽扇,缓缓说道。
姜维于马上拱手作揖,答道:“谨遵丞相将令。”
诸葛亮抬眼望了望南面右军,一面迎风摇曳的中流砥柱大旗之下,三军严整,那用染料过过的藤甲犹如金色一般竟然在日光照射之下泛起光泽。诸葛亮观罢此阵,心下也是慨然,便再看向北部左军,左军前部是三千明晃晃的明光甲士,人人皆持大刀,显然这些铠甲是从李显部那里毛来的,两部前军各有不同,而李显军的侧翼是全副具装的八千藤甲骑兵,魏延军则是万余西羌轻骑。
三军已然摆开阵势,似乎只待一声令下既要在这偌大的渭水平原之上一决生死。
曹睿军阵之中。
“陛下,臣有一计,何不唤出那诸葛亮,让老臣于阵前痛骂他一番,必然搓他三军锐气。”王朗于马上拱手言道。
曹睿到底是不比曹真,说道:“王司徒,这诸葛亮先前舌战群儒,未尝败绩,司徒年迈且常年于会稽阻绝东吴,未尝与蜀人交涉,要不还是就在阵中出谋划策吧?”
王朗却执意道:“陛下,臣已然老朽,日日在会稽也无军务,也说不定今日能为陛下立不世之功呢?臣请阵前一往。”
曹睿见拗不过此人,便点了点头。
王朗立时拱手领命,打马出了军阵,令甲士朗声喊道:“魏司徒王朗,请汉丞相诸葛亮阵前一叙!”
李显猛然一惊,登时心下暗道,卧槽,傻福,登时一脸黑线,果然李显打马来到自己军阵阵前,来亲眼目睹这个被骂死的王朗到底长啥样。
等李显来到军阵前,两人便已然絮叨一阵,骤然间王朗开始捂住心口,眼球上翻,好家伙高血压脑血管破裂了,几句话而已,大哥你至于吗,不多时无人照应的王朗一口鲜血猛然吐出,骤然跌落马下,四肢挣扎了几下,周围军士赶紧上来将他扶起,却已然失去了气息,讲道理啊,这个时候不落马,抢救是能救回来的,不过那个时候谁有那个本事啊,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朗在阵前断了气,这一下可把曹睿、司马懿、张郃三人都弄的震惊的不行了,赶紧让人把王朗抢回来。
“这诸葛亮真是个妖人啊,三言两语把我的司徒说死了?”曹睿一脸无奈的看着地上王朗的尸体道。
就在三军震惊之时诸葛亮从容退回阵中,于四轮车上骤然站起,朗声呼喊道:“大汉的将士们!中兴大汉的时刻到了!篡汉逆贼就在前方!三军冲阵!”
“李显部听令!丞相将令!全军冲阵!”
“魏延部听令!丞相将令!全军冲阵!”
两匹传令快马分向南北跑去。
李显目睹了王朗之死后,立时打马回到阵中,得到丞相将令之后,当即抬枪朗声道:“徐质听令,结阵!给我突!”
徐质兴奋的大喊道:“结阵!随本将突过去!”
刚刚还在震惊之中的张郃军前部尚未反应过来,却闻的漫山遍野的喊杀之声,这一万人的藤甲大戟士,从原上俯冲而下,登时杀来。
张郃见得徐质杀来,看着全是大戟士前部,嘴角也是一声冷笑,立时下令道:“刀盾兵在前!枪兵跟上,结方阵!”
这前部看着杀来的敌军,立时有效的组建起方阵来,然而这泛着黄色光泽的藤甲却立时让这些士兵心生不安起来。
“他们不会穿的是金甲吧?”
“谁知道啊,听说金甲是刀枪不入的。”
前部两个军士的交谈似乎被张郃听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两名军士登时不敢说话,只是老实立盾和握住刀柄。
且说带着大戟士冲杀而来的徐质,脸上居然完全看不到凝重与肃杀之感,而全是一脸渴望战斗的表情,那种嗜血之态,即使是张郃看了也暗暗心惊,两军接战,徐质便寻得张郃来打,初战十余回合,张郃也是暗暗感叹此人怪力,不过再过十合之后,到底是沙场宿将,张郃便借力打力,将长枪斜挑,本来便是挑劈上来的徐质,此时巨斧竟然脱手而出,立时飞了出去。
张郃冷笑一声:“就你这般蛮力,还想与你爷爷一战?回去再练个十年吧。”
徐质呜哇骂道:“好家伙,果然厉害,你爷爷我改天再来会会你。”当即打马寻回自己兵器,隐入阵中。
张郃也回到阵中,由于刚刚阵前斗将,张郃军士气大振,乐琳立时命令盾兵向前压上,两军又在此地交战起来。
直到此时,张郃方才真正意识到藤甲的恐怖,这些大戟士,全副覆盖到面甲,除了大铁锤这类力气巨大的武器能够打伤他们之外,自己这些压上的步兵一个个全然如待宰的羊群一般,一排排的倒下,无非是持盾的倒的慢一点,他甚至还想去看看刚刚正在交谈的士兵,现在只剩下一地的血肉,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似乎就在一瞬间垮掉,不少军士甚至开始出现呼喊:“他们会妖术!他们会妖术!将军快跑吧!”不少前面已经作战的军士已经开始出现溃逃的现象,乐琳心下也是狐疑,转眼看向张郃,张郃此时一言不发,他知道此刻派出骑兵去直接碾压这些藤甲大戟士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李显部的骑兵根本就没有动,如果自己一旦动了这些骑兵,很有可能自己这些骑兵就将被李显后手的骑兵冲散,从而一战即溃。
张郃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当即下令道:“全军后撤,且战且退,至渭河岸边!”
乐琳听令后,便下令盾兵在前,缓步后撤,到渭河岸边,徐质看着正在后撤张郃步军,登时大喜,杀性又起,立时要带着藤甲大戟士继续追击而去。
李显看着缓步后退到河岸边的步军,眉头紧皱,心下暗道,好一个张郃,他在防备我军骑兵,步军退至岸边,他的侧翼骑兵就能尽数出动,而我军一但下令冲锋,就只能往水里冲去,如此凶险,李显当即下令,让徐质撤回,这徐质显然没有杀过瘾,只觉得手痒难耐,一脸不甘心,也只能带着大戟士退回原上。
“将军何故撤兵啊,我还没杀过瘾啊!”徐质忿忿道。
李显笑道:“将军无忧,明日定然让将军杀个痛快!”
眼见得张郃前部全然溃退,一番交战下来,双方互有胜负,倒是李显军仅仅只折了十五人,这十五人还是由于冲锋时没刹住车跌倒了被踩死的。
鏖战一日,夜间曹睿营帐之内。
“张郃,你乃我军第一猛将,何以一战即溃?”曹睿缓缓问道。
张郃立时惶恐拱手跪倒:“陛下,非是臣无能,实在是那李显前部士兵的铠甲着实有猫腻,无论臣的士兵怎么打,就是打不破,倒是只有大铁锤能够将其砸开,寻常刀剑根本打不破啊。”
曹睿闻言眉头一皱:“竟有此事?张将军何不缴获两件,我等来观摩一下?”
张郃拱手摇头也是无奈:“陛下,这李显每次进攻和后撤都将战场打扫干净,根本找不到啊,哪怕就是一片残片也不曾留下啊。”
曹睿闻言,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张将军莫非是念及同门之谊故意卖他一阵?”
张郃闻言,一时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转眼看向立于一旁一脸淡定的司马懿,此刻自己已然冷汗直冒,赶紧叩首道:“陛下!绝无此事啊!定是有小人进谗言!臣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曹睿这才缓缓道:“张将军今日作战辛苦,还是先回自己营帐休息吧,朕也乏了。”
张郃再抬头看去,他明白了,这个并不是曹操、更不是曹丕,而是一个更加难缠的皇帝,比任何人都要懂帝王心术,如果不是与诸葛亮同存于世,至少应该是一个雄主。
张郃只得无奈拱手道:“是,遵陛下命。”张郃正欲缓步退出,却又被曹睿叫住。
“张将军,夜间微冷,莫着凉了。”紧接着一道颇有深意的眼神笔直朝着张郃射来。
张郃也不敢直视,只得再次拱手道:“谢陛下体恤….臣….臣感激不尽…”言罢便快步回了自家营帐,却见的乐琳已然在营帐前等着了。
“侄儿何故到此啊?”张郃问道。
乐琳赶紧附耳言道:“将军,我抓到一名李显军的密探,自称夜枭,审问之下,说出了哪里可以搞到这样的铠甲。”
张郃登时惊喜道:“还有此等事?速速带来见我!”
……..
待得张郃走后,曹睿意味深长的看了司马懿一眼,说道:“司马都督会诛心啊。”便自己走了出去。
司马懿刚想言语,却看见曹睿已然走远,额头冷汗立时又冒了出来……
五丈原军阵。
李显抬头看向布满繁星的天空,感叹道:“明天应该是个极好的天气了。”
却听得一声问话:“想不到汉兴也会也观星象了?”
李显情知诸葛亮到了,便拱手道:“见过丞相,丞相说笑了,在下并不会观星,只是无聊看看罢了。”
诸葛亮笑道:“无妨,本相也偶尔看看,不过每观一相都觉得妙不可言,本来紫薇星暗淡异常,而且主在北方,奈何自本相南征一来,收复三郡,却见的这紫薇星旁一颗将星光芒万丈,立时西移,似有无形巨力将帝星抬起,委实绝妙。”
李显拱手道:“丞相学究天地,在下钦配万分。”
诸葛亮摇了摇头问道:“汉兴难道就不想知道那将星是谁?”
李显也是困惑的问道:“还请丞相明示。”
“是你!”诸葛亮轻摇羽扇嘴角微笑,淡淡地说道。
李显惊愕万分,呆呆愣在原地,转眼问道:“丞相,这将星何以不是丞相?”
诸葛亮笑道:“本相的自然也在这繁星之中,另一颗就是本相了。”诸葛亮指向那颗属于自己的将星,也是泛着华丽的光芒,却罩着一层黄色的光晕,一左一右将原本黯淡的紫薇星映照的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