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民听完他如何大战三十名大晋刺客的故事,心情畅快地离开了茶楼。
甫一出来,便不得不注意到街边矗立着一座铁塔般壮硕的身躯。
“秦先生,某想请你喝酒。”祝绶拱手道。
秦良民看了眼祝绶背在背后的那柄大剑。
你要不说清楚是喝酒,我还以为你来找我江湖寻仇的呢……
“去我家酒楼,我请!”秦良民很豪气地说道,反正是用留给孟鸠那本账上的钱。
这几天又有不少近阳城的大商贾来拜访“智勇双全”秦良民,导致他现在处于一种社交牛逼症的状态,根本懒得问祝绶为什么请他喝酒,先喝了再说!
因为一品家丁养成计划大功告成,他有一点点飘。
“不,还是某来请吧。某有事情想要谢谢秦先生。”祝绶咧嘴笑道。
“也行。”秦良民从善如流道。
他现在好说话得很,一想到自己即将摆脱组织,就心情愉快。
等假死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到祝绶了,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答应的呢?
这大概就是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虽说肩高差了许多,远远超过最萌身高差,两人还是并肩走回了平阳大街。
一路上到酒楼三层,进入秦良民最常用的那间包厢,抬眼便是县令那副写着“智勇双全”的牌匾。
秦良民现在甚至看到这玩意儿都不觉得那么扎眼了
“秦先生确实配得上县令大人赠送的‘智勇双全’这四个字。”祝绶看着牌匾点赞道。
“过奖了,快请坐!”秦良民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双双于窗边坐下。???.BiQuPai.Com
一只小二跟在两人身后走了进来,询问道:“东家,要点些什么菜?”
“让伙房把拿手菜都尽管端出来!”秦良民说。
“是,东家。”李小二应声退下。
秦良民皱了皱眉头,等一下,刚刚那人好像有点眼熟……
“秦先生,某可以与你以字相称吗?”祝绶豪爽的大嗓门打断了秦良民的思考。
“当然可以。”秦良民满口答应,“说起来,我还不知道祝先生的字是什么呢!”
他没有继续去想之前那个问题,因为觉得自己已经想通了。
他家酒楼里的小二,他会眼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绶,字守序。子信想称呼我祝绶或者守序皆可,我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字。”祝绶回答道。
“那我便喊你一声祝兄吧!祝兄也喊我良民便是,别管什么字不字的了,多生分呐。”秦良民一边给祝绶倒酒一边说道。
这间包厢作为东家最常用的宴客之地,何掌柜一直都会确保在桌上摆够美酒。
“好!爽快!那就让某先敬良民一杯,感谢良民揭穿了李舍的阴谋,为某洗刷去内奸的嫌疑!”祝绶举起酒杯道。
“嗯?”秦良民的立功雷达铃声大作,令他瞬间警惕起来,“祝兄在说什么呢,我有些听不懂,能揪出李舍这个叛徒,靠的是赵老太爷的老谋深算,赵府家丁李小二的忠勇机敏,与我良民有何干系?”
他的眼眸中是三分不解,五份疑惑,两分迷茫,化作一团无辜的饼状图。
“良民莫要小看了某,那狐墨能被提前抓回赵府,留下个替死鬼引李舍暴露,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祝绶笑着看向秦良民。
“这天下能人异士多得很,大概是赵家家主或者太秦朝廷派了哪位高人过来吧。”秦良民也向祝绶回以微笑。
“确实是位了不起的隐士高人!”祝绶连连点头,“那么不知高人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某效劳的事情,好报答恩情?”
“既是高人,那当然是不在乎这种事情。”秦良民晃着杯子说道。
在他秦良民没有冒泡前,狐墨在近阳城潜伏许久,李舍也当了两年赵家的二五仔。
而他秦良民一出现,这两人就被双杀,祝绶怀疑到他头上也不奇怪。
但那又如何,就算猜中了,也没有证据!
更重要的是,你祝绶又不能升我职!
秦良民与祝绶相视而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尽在不言中。
李小二推门而入,开始上菜。
“祝兄明明有个大晋国大宗伯的伯父,为何要跑到太秦做一介门客?”秦良民边吃边问道。
“因为某自少年时就不喜欢那套‘存天理灭人欲’的说辞,只想像孔圣一样仗剑走遍天下,传有教无类之道。伯父为了‘纠正’某,把某送去了齐鲁国的稷下学宫,师从大儒张悠。某逃了出来,为了不被抓回去,这才来太秦投奔了赵老太爷。”
“为何是赵老太爷?”
“良民肯定想不到吧,赵家虽然出了个法家三品的宰相,但赵老太爷当年学的不是法家,而是儒家,还是我孔武派的!可惜他现在年老体衰,若再年轻二十岁,他老人家自己就能干掉那些袭击赵府的刺客!”
秦良民:???
这倒是他未曾设想的道路。
赵家人学儒也不是不能理解,太秦和大晋两国相邻,历史上曾多次开战,以彰显“秦晋之好”。
太秦以法家治国,大晋则独尊儒术,两边都会特意安排些子弟学习对方的鸣道,知己知彼。
但太秦这边学儒大多都是理学派,因为大晋朝堂便是理学独大,学孔武派完全属于是逆子行为。
看来老爷子当年也是有故事的人啊……秦良民内心腹诽了一句。
两人就这样边吃边聊,倒是相谈甚欢,宾主尽兴。
待一桌美食都化作餐盘狼藉,秦良民将祝绶送下楼,告别时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对了,祝兄如果想报答那位高人的话,可以去西城通善坊的破庙看看,那里有几个曾经被蛟爷控制的乞儿,可怜得很,如果你愿意帮助他们的话,想必高人也会很乐见其成吧。”
祝绶心领神会,拱手道:“良民放心,高人帮了某忙,某自然也不会吝啬帮助他人,何况某本就笃信有教无类,这些孩子便交给某吧!”
秦良民站在酒楼门前,目送祝绶离开,心中在“脱身前要做的事情清单”上又打了个勾。这下阿衣他们也安排完毕,就剩给真真的临别礼物了。
他放松地转过身,却发现刚刚为自己上酒上菜的那个小二正站在后面,一脸傻楞。
“嗯?李小二,你为什么在这里!”秦良民惊呼道。
靠,我就说刚刚怎么觉得这个小二不对劲,怎么变成李小二了?
赵家想做什么啊!
恰在这时,大街上远远地传来了一声:“良民老弟!”
秦良民回头看去,孟鸠正兴高采烈地向他跑来。
淦,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怎么也来了?
于是乎,李小二在楼里,孟鸠在楼外,呈两面包夹之势,将秦良民堵在了酒楼门口。
秦良民的心中,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