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阿芳】※※
阿芳是一个女人。
或许有人认为,这个名字很土。
但谢汝丁敢用自己的丁丁担保,只要是见过她的男人,就会把这个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这是一个可以满足他所有美好想象的女人。
所以在认识阿芳的十五分钟之后,谢汝丁便义无反顾的驱车一千多公里,从海城来到了西京。
在一家酒店登记入住之后,看着阿芳娇羞的眼神,谢汝丁乖乖滚去卫生间洗澡。
六分二十秒后,谢汝丁从卫生间出来,房间里却不见了阿芳的踪影。
床上留着一张用酒店的便笺纸写的字条,上面只有两个字:“等我。”
在字条旁边还放着厚厚一沓红票票。虽然很久没有接触过现金了,但凭感觉至少也有一二百张。
床边上扔着一条刚换下来的黑色丝袜裤,上面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谢汝丁颓然坐在床上,好似被当头浇了盆冷水。
仙人跳?不像。
骗子?那为什么要留下一、二、三……二百五,二百五十张红票票?
谁敢说阿芳是骗子!
谢汝丁又振作起来,继而发现她的外套还挂在衣柜里,小行李箱也没有带走,说明是临时有急事不得不走。
那就等等吧,等几天也没什么。
开了一整天的车,心头绷着劲一去,谢汝丁顿觉疲惫不堪,关了灯在床上倒头就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到床剧烈地颤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借着窗外微弱的亮光,依稀看到旁边躺着个未着衣物的女人。
“你去哪了?”谢汝丁伸手摸了上去,发现阿芳的身体微微有些凉。
于是又伸出一只手,从她的颈后探出去,想把她揽到怀里来。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帮她取取暖。
可是手一碰到阿芳的颈后,她的脑袋就向床外边歪了过去,骨碌两圈掉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谢汝丁很是愣了一会,还以为自己起猛了出现了错觉。
但是数秒钟后,那具无头尸体依然横亘在眼前挥之不去,谢汝丁猛地从床上跳到地下,摸索着打开房间的灯。
不是做梦。
谢汝丁惊恐的瘫坐在地上,身子剧烈颤抖起来。过了二十多分钟,恢复了一些的理智驱使他拨通了报警电话。
……
……
数小时后。
“周警官,我真的没有杀人。”谢汝丁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年轻警官,哀求般说道。
“我知道,你杀人嫌疑已经排除了。”周警官说道。
“那为什么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呢?”谢汝丁看看四周,感觉这个房间和之间呆过的审讯室没有多大区别。
“这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应对接下的来情况。”周警官严肃地说道,“接下来我们说的事情,你可能现在难以理解,但是请你务必牢记。”
随后另一名姓贺的警察开始给谢汝丁讲述一些事情。
谢汝丁越听越是惊讶,要不是知道自己呆的是什么地方,对面又是货真价实的警察,他绝对会以为遇到了两个精神病。
但是在对方的强制要求下,他还是打起精神,认真去记那些东西。
直到复述无误,便让他在沙发上躺下来睡觉。
睡醒之后,那两名警察让他再次复述之前的内容,随后又让他吃了一顿饱饭。
这时谢汝丁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他吃完之后,问道:“二位警官,你们真不是开玩笑?”
贺警官说道:“你觉得我们像是很闲的人吗?是不是开玩笑,你过会就知道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谢汝丁忽然发觉周身出现了一种奇异的触感。
他张着嘴巴,发出含糊不清的几个音节,下一刻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此时距离阿芳的尸体出现在酒店的床上,刚好过去了24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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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彬哥】※※
时值五月中旬,西京的天气已经开始转热,只是到了晚上还会有些凉意。
方皓从家里出来时穿了件单外套,衣服两边口袋里各装了一个夹了菜的馒头,看上去鼓鼓囊囊的,走起路来有些不太利索。
这两个馒头,是他为包夜上网准备的宵夜,这样就能省下买方便面的钱。
没办法,近来他的零花钱被姐姐严格控制,中考结束之前不用再有什么指望了。
这一天是星期五,此时刚过晚上九点,小区里还有不少遛弯闲聊的人。
道路旁的居民健身空地上,十来个中年妇女正聊着天。
方皓从旁边经过,听到“学习”、“中考”等等字眼,似乎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不由加快了脚步,腹诽道:“真是吃饱了撑的,关你们屁事!”
对这些目光短浅的中年妇女,他非常不屑。
再上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然后还不是得费劲找工作,月薪不过三四千,何必呢?
家里开着间小超市,等初中毕业后去看店,姐姐就算再抠门,也得给发几千块工资吧。
再过几年,姐姐嫁了人,整个超市都是他的。
或者干脆不开超市了,把店面租出去,每天吃吃喝喝打打游戏,岂不是美滋滋。
上什么鸟学呢!
方皓展望了一下自己的人生规划,心情顿时舒畅了。走到小区门口,用手机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行二十几分钟,进入了一个城中村。
这里每家的房子都盖得跟塔楼一样,就等“拆”字落墙。只可惜数年下来,一直没有开发商肯接手。
村里空置的房子大多租给了外来打工者或是学生。还有一些做起了旅馆、饭店之类的营生。
其中有一家开起了网吧,不需要身份证登记就可以畅玩,正是方皓今晚的目的地。
这家的房子只盖到了四层,算是中规中矩,最上面一层用来经营网吧。
方皓跟老板打过招呼,用手机扫码交了包夜的钱,然后就关了机,省得玩的时候被某人打扰。
离上机时间还有一会,他点起一支烟,去了楼顶的露台。
虽然没什么烟瘾,但他觉得抽烟很酷,非如此不足以彰显自己的个性。哪怕是零花钱紧张,烟也要买一盒装在身上。
楼顶的露台原本还有个彩钢的顶棚。由于有关部门发了相关规定,这一类的搭建不算作建筑面积,因而后来顶棚坏了之后,房主干脆就全拆了。
露台上有六七个人正在抽烟聊天,基本都是和方皓一样的半大小子。
只有一人年纪稍大,约摸二十出头,头发染成了银灰色,是这城中村里的无业混子,真名不知道叫什么,大家都喊他“彬哥”。
方皓听他们聊天的内容,尽是些玄玄乎乎的灵异事件。
有人说在一架客机上,中途一名旅客突然失踪,下落成谜。
又有人说,类似的事情在高铁列车上也发生过。
还有人说,某人能够操控乌鸦,飞到别人家里盗窃东西。
方皓近来也看到不少这种短视频,便也跟着大家一起瞎扯。
彬哥听了一会,说道:“你们那算个球!我跟你们说,就昨天晚上,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马路中间,正好一辆车开过来,嘭地一下就给那瓜皮撞飞了,正掉在我脚边。啧啧,那个惨啊!”
一众半大小子便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彬哥。
他们道听途说的东西,显然比彬哥的亲身经历差了好几个层级。
众人又吹了一会牛,听到下面老板喊:“包夜的可以上机啦!”便纷纷朝下走去。
方皓本走在中间,却被彬哥拽住落在了最后。
待别人都下了露台,彬哥说:“伙计,哥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给支援点呗。”
方皓心中暗骂,你踏马的手头啥时候不紧过?说道:“马上要中考了,我姐看得紧,不给零花钱了。我包夜的钱都是管同学借的。等过了这个月的吧,行不?”
彬哥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有什么不行的呢?不过你心里得有数啊,是不?”
方皓点头:“有数,有数。”
彬哥拍了拍方皓的后背,从方皓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数了四支说道:“晚上少抽点,四根烟够你抽了吧。”然后把整盒烟放进了自己口袋。
方皓只得接过四支烟,朝楼下走去。
大约半年前,方皓在校外和人打架,恰被彬哥给碰上,帮着他打跑了对方。
方皓一开始还觉得彬哥很仗义,不过是网吧认识的点头之交,居然会为他出手。
哪知从那之后,彬哥就像个牛皮糖一样粘上了他。隔三岔五的就要他支援支援。半年下来,从他手里要走的钱得有一千多块了。
方皓下了半截楼梯,忽听露台上彬哥叫道:“额贼尼……”话说了半截声音便戛然而止,就像是被剪断了一样,听着十分怪异。
方皓脚步顿了一下,又往下走了几阶,不见彬哥下来,便有些好奇,又转回到露台。
却见上面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
彬哥难道还飞了不成?
城中村的房屋间距不大,要跳到别的屋顶上并不太难。
方皓四下里扫了几眼,未见什么异样,便下了露台。
至于彬哥在玩什么花活,他并不关心,只消别来打扰他就行。至少在这个时候,游戏的吸引力才是第一位的。
方皓在属于自己的机位坐下来,登录了游戏账号。
登录界面是黑白的,以示对游戏公司老板逝世的悼念之意。之后进入游戏便一切正常,对玩家并没什么影响。
最近这些天的一个热点话题,便是富豪吴越的离世。
这位商界大佬生前极为低调,几乎不会出现在大众的视线内。只是在其死后,被各路媒体一通报导,这才有了热度。
方皓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他最爱玩的几款游戏,从不离身的手机,以及手机里的好几个APP,竟然都出自吴越旗下的公司。
到了早上七点钟,老板开始赶包夜的人下机。
方皓正在峡谷里推塔,便跟老板说:“这把打完就下。”老板跟他比较熟,也就没再多说。
十分钟后,方皓被堵在泉水里,眼看着己方水晶炸开,只能对着屏幕骂两声,怏怏下机了。
出来到厕所放水,正舒畅的工夫,忽听上面嘭地一声,像是什么不太坚硬的重物砸到了露台上。
从厕所出来,想起刚才听到的声响,不由好奇心起,顺着楼梯上了露台。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方皓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一阵恍惚。
就见露台地面上趴着一个人,通过衣着发型,勉强能认出是彬哥。
但此时的彬哥已经完全走样了。衣服、裤子破败不堪,身上处处都是血污。
最恐怖的是,他屁股上开了一个夸张的大洞,外面血肉糊成了一团,还有些黄的、白的不明物事,一截形似肠子的东西一头埋在血洞里,另一头耷拉在小腿上。
方皓呆滞了几秒,混杂着臭味的血腥气钻入鼻孔,猛觉胃里翻江倒海。他连忙跑到厕所,一阵狂吐,直到呕不出什么东西了才忍住恶心。
出了厕所,方皓连忙去找老板,说:“露台上死人了,好像是彬哥。”
老板见方皓脸色煞白,说起话来嘴唇都哆嗦,料想不是谎话,也就紧张起来。到露台上看了两眼,便也跑进厕所吐去了。
老板吐完后,出来对方皓说:“你赶紧回家去吧,就当昨晚没来过这。”
方皓有些疑惑的看着老板。
老板便又说:“死人的事是瞒不住的。再说这事跟我又没关系,我也用不着瞒。但我这网吧可禁不住查,明白吗?”
也不管方皓能不能听懂,进了屋里开始赶人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