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站的位置刚刚好。
既不会被崩飞的棺盖砸到,也不会被鬼火烧到,还能让唱礼纸人站起来后一眼就看到自己。
唱礼纸人被烧了一会,又讲起了鬼话:“逆子当诛。”
接着大红棺材里发出了抠棺材板的声音,不一会棺盖飞起,阴寒之气飘出。
方皓便控制着纸人,重复着之前的操作,一面重新盖好棺材,一面将站起又躺倒的唱礼纸人按在火上烧。
直到棺盖第五次崩飞,方皓没再控制纸人去捡回来,任由那些阴寒之气全部钻入唱礼纸人。
所有纸人全部扑上,死死按住那个唱礼纸人。
这一回,唱礼纸人终于甩不脱了,仰天吐出一口阴气。
惨绿中泛着白色的火焰腾起二十余米高,并将所有的纸人都席卷在内。
不大会工夫,纸人们尽皆化为灰烬,随后这些灰烬连同整个灵堂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在原来火堆的位置,飘浮起十几个散发着月白光芒的灵种,像是十几个天上的星辰落在了眼前。
方皓走上前去,伸出右掌,之前析出的九个灵种便一一从掌心钻入。再挥手一抄,将剩余的六个灵种也收入掌中。
【捕获灵种:16枚】
心想,已经比最低要求多出10枚灵种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完成度是多少,后面还能拿到多少灵种。
他四下里看了看,巷道中没有出现门或楼梯之类的通道,除了灵堂不见了,仿佛没有任何改变。
难道这个场景还没有结束?
这个巷道是个死胡同,原先灵堂位置的后面是一堵墙,方皓便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黄坡村并不太大,横竖也就三五条街巷,全走一遍也不费什么工夫。
方皓心里想着,信步而行。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便停住了脚步。
这时他才发现,站立的地方已经不再是黄坡村中的巷道,而是学校教室外的阳台走廊。
右手边是一排教室,泛白的灯光从教室的窗户中透出,在阳台走廊里留下一个个光影;左边阳台外侧下面是校园,在天上一轮圆月的映照下,基本都能看得清楚。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要不是校园之外的区域仍有浓雾笼罩,方皓都要以为真的回到学校了。
这一次的场景转换,也太丝滑了吧?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由一个场景跳到另一个场景,身在其中的他居然完全无感。
如果换作别人,大抵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较真的。反正就是换场景嘛,至于是跨过了一门,还是走着走着就变了,那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方皓心中却疑窦丛生:“如果是突然发生了变化,就像之前跨过的那些门一样,我应该能马上注意到。如果是在一段时间内逐步转变的,为什么我行走其中,却完全想不起来变化开始的时间和变化的过程呢?”
他觉得此刻的情况,和那次被秦月屏蔽了一段记忆非常相似。
方才经历场景变化的那一段记忆,是不是因为某种原因也被屏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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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看我眼睛已经花了,可就因为这老花眼,我才看得真切。那小子肯定是个学生,还背着书包呢,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啦!”
一处民宅的客厅内,一位五十余岁的大妈侃侃而谈。
周午点了点头,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去菜市场买菜,没等回来就接到你们警察的电话,晚了不就在家里等你们嘛。警察同志,你们说那么大一个大小子,咋就一下子没了呢?”
“我们会进一步调查,尽快查明原因。您拍到视频了吗?”
“嗨,我倒是想拍来着,也能当个证据。可拿出手机来,那小子人都没了,我还拍个啥?这空口无凭的,我跟院子里的人说,他们根本不信呐,还笑话我来着。可我知道,我肯定没有看错,不然你们警察为啥会来找我呢,对吧?也就我闺女信我,等她中午回来,我要跟她好好讲讲。”
大妈说着脸上露出三分不屑三分不满,本社区舆论圈人士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显然没有达到她的要求。
周午对旁边的王欢点头示意了一下。
王欢摘下墨镜,对大妈说:“感谢您提供的情况。”
“小同志,你多大了?”大妈说着朝王欢看了过来。
自打王欢进了屋,她就不时地在打量,觉得这个小警察斯文白净,年轻帅气,有心让自家闺女认识一下。
可见到王欢摘了墨镜,露出一双略微有些对视的眼睛,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有点呆傻,她忍不住笑了。
王欢说:“大妈,您休息一会,然后就该做饭了。”
大妈脸上的笑容消失,也变成了不太严重的斗鸡眼,说道:“对,我休息一会,然后做饭。”
随后靠着沙发往后一倒,双眼阖起睡了过去。
王欢戴回墨镜,和周午一同将茶几上给他们倒的两杯水倒掉,将杯子放回原处,然后离开了大妈家。
二十多分钟后,大妈醒了过来,见茶几上放着择了一半的韭菜,便又接着择菜。
周午与王欢从大妈家出来,上了一辆没有标识的公务车。二人这次的信息清理工作,至此就结束了。
虽然直接目击者只有三人,但信息是会扩散的,处在传播链条上的一些人也会被列为信息清理的对象。
他们这一次总共对七个人进行了信息清理,而且离得都不太远,算是工作量比较小的。
周午开动车子,问:“你要回单位吗?”
王欢说:“回去也没什么事,我跟你去现场看看吧?”
周午自无不可,驾车前往方皓消失的地点。
那段马路之前立起来的施工围挡还在,此时再多圈一点地方也并不突兀,只是占了半边人行道,引得路人发了许多抱怨。
围挡之内的施工设备并非摆设,正在进行部分路面的修补以及下水道的清理检修工作。只不过白天学生上课时,施工队都休息了。
周午和王欢到达现场,见重点区域上方已经用防水布遮了起来,与旁边的施工区域也建了道围挡进行隔离。
方皓消失的准确位置,地上画了个红色的圆圈,向外间隔1米又有一个同心的白色圆圈。
白色圆圈上呈等边三角形放着三个小马扎,每个马扎上都坐着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俱都身姿挺拔,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相互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红圈。
这三人都是特调局培养的后备力量,在精神力方面受过特训,一旦方皓躺尸出来,他们中的某一个便会得到通行证。
这是官方的标准操作流程。
虽说灵者道境的致死率还不到百分之七,但也意味着每百人里总有那么六七个会丧命。
这冰冷的统计数据背后,本就包含着许多曾经鲜活的生命。
另外官方还需要应对另一种情况:那就是人虽然活着出来了,却变得精神失常。
此时官方就必须将其保护起来,以免落入非法组织手中。只要这边不出问题,便不具备通行证交易的条件,能大大降低非法组织的觊觎之心。
至于后面进入元界能不能生存下来,基本上就看运气了。
除了三名后备人员外,现场还有两名执行外围警戒任务的队员。
周午和王欢在离红白圈稍远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近两年来,他们已经见过许多具因通行证而丧命的尸体,也能够熟练地应对种种特殊情况了。
可是每一个生命的逝去,他们仍然会感到痛惜,完全谈不上去习惯这些。
经历过元界拓荒的官方穿越者,对生命的尊重程度非他人所能理解。
只不过他们学会了将这种情感从中剥离出来。因为只有足够的冷静,才能增加生存的概率,也就会减少给战友带来的麻烦。
周午对方皓这件事心情更为复杂一些。
虽然两人谈不上有交情,但毕竟是面对面打过交道的。一个屁事都不懂的半大小子,要是突然就这么没了,或者是疯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他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已经进去两个多小时了。”
王欢点了下头,问:“进入之前,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周午说:“还不错,进去时还刚买了两个鸡蛋灌饼,算是带了些补给。”
他仔细看过最近两天关于方皓的监控,从其步伐、身姿等因素判断,身体素质明显要比一周前好得多。
王欢说:“那应该问题不大。只要能坚持6个小时,就能拿到6枚灵种。”
周午说:“秦月曾给那小子做过检测,精神力很一般。”
王欢说:“人的初始的精神力,只会对获得灵者通行证的概率有影响。进入道境后,受到等级加持,那一点精神力便微不足道了。”
周午缓缓点了下头,感到放心了不少。又问:“我就是有些奇怪,精神力很一般的人,怎么会获得灵者通行证呢?”
虽然方皓的这个通行证涉及到了机密内容,但保密范围针对的是前序线索和信息渠道。
某初中生获得了一个灵者通行证已是即成事实,这一点是不涉密的,否则相关工作也无法开展了。
王欢说:“少年人的精神状态本来就起伏比较大。有时候一些外界的刺激,会造成精神力大幅增长。秦月对他施展过‘记忆沉没’吧?这就很可能成为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