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五人从房子里出来,见村子里穿作训服的人比之前多了许多,估计得有好几百人。
这阵势似乎印证了大家的一个猜测:西海镇打算把这个村子作为前沿卫星据点,防止霜密国再去迁徙东边的土著。
江水流给方皓牵过来一匹高头大马,马背几乎和方皓头顶齐平,问道:“会骑吗?”
方皓道:“我可试试,应该问题不大。”
江水流便把马的缰绳交到方皓手中。这些马都是性情很温顺的,以元者的身体素质,只要愿意尝试,其实是很容易驾驭的。
另一边桃都之下、皓舒和方皓一样,也选择了自乘一骑。精灵女王和雾中香草则是各和一名女巡逻员共乘一骑。
第十一大队此次出来执行任务的有七十多人,分水陆两路返回西海镇。
走水路的四十多人一个多小时前就出发了,剩下的二十多人骑马走陆路。
马队从村中出来,向西北进发,由刺槐带队,飞宇押后,几个新人都被安排在队伍的中间。
对于方皓三个新骑手,身边各有一个身手敏捷的巡逻队员关照。如果他们控马失误,也可施以援手。
方皓提着缰绳,并不需要扬鞭,胯下的马自然就会跟上马队的速度。以他现在的肢体力量以及协调性,在马背上坐稳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这马明显没有人形座驾跑得稳当,不长时间他就觉得有点硌屁股,大腿内侧也磨得不太舒服。也不知道以现在的身体强度,跑到西海镇会不会把大腿磨破。
留意观察了一下旁边江水流的姿态,便也学着腿上着力提起臀来,身子前躬,随着马背的起伏,跟着节奏调整腿部姿势,让身体始终处在一个差不多的水平高度。
这样坚持了一会,慢慢就找到了诀窍,开始享受起策马奔腾的感觉。
巡逻队众人见三个新骑手渐渐摸到了门道,便开始逐渐提速。
马队沿途经过一些村落,都是有人居住的。方皓总算是看到了活着的土著,虽只是远远一瞥,却也感受到了一些这个世界的活力。
这般行进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在经过一个集镇时,马队停了下来稍做休整。
这个集镇大约有七八百人,规模并不大。但和之前所见过的废弃村庄相比,却显得热闹非凡。
这是方皓第一次和元界的土著近距离接触,他们的容貌有一些胡人的特征,但并不特别明显。
集镇上的土著普遍都很友好,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被划入到了西海镇的治下。
休息了二十来分钟,队伍再度启程前行。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终于到了可比达山的西端。马队转过山角,折向西南,前方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
西海镇依山而建,坐落在靠近山脚的高地上,比下面的原野要高出二百多米。自下而上仰视,在西斜的日光照映下,显得非常宏伟。
马队又跑了二十多分钟,才来到西海镇的城墙之下。
方皓回过头看了看,见西边是一片辽阔的原野。极远之处隐隐能看到一片反射着阳光的水面,那里就是西海,相去约有三十公里。
西海与玄界的里海相对应,但是水域要宽广得多。
在北面能看到一座山,与可比达山的西端遥遥相对,两山之间是一道三四十公里宽的谷地。他们刚才就是谷地中穿过来的。
跟随队伍进入城内,所见又是另一番景象。
入眼是一条笔直宽阔的街道,向远处延展铺开,马蹄踏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道路非常平整,应当是水泥路面的,每隔数米便有一道伸缩缝,既有纵向的也有横向的。
几条纵向的伸缩缝中是醒目的白色填充物,将道路划分成了几个车道,马匹、马车、行人各行其道。
靠近城墙大约一百五十米的范围内,道路两边都是空地,显然是预留出来的特殊地段。经过这一段白地,路两旁才有了各式各样的建筑。
这些建筑大多为二至三层的小楼,高度不超过十米,与外面一圈将近二十米高的雄伟城墙相比,就显得特别矮小,有一种不太搭调的感觉。
还有一些区域被圈了起来,里面是正在施工的工地。看那盖到一半的建筑,比路边二三层的小楼占地面积要宽广了许多,有的像是厂房,有的像办公楼。
路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马车。那些人要么穿着作训服,要么穿着样式相近的工服,似乎每个人都有明确的目的地,步伐都很快。
包括方皓在内的几个新人,首次进入元界时,或多或少都有过一段提心吊胆的经历。此时终于来到据点,见到这么多来自玄界的“自己人”,心中不由就感觉非常踏实。
马队转过两个街角,最后来到一个大院前。
院子大门口有人站岗值守,设有岗亭、门房。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四层高的主楼,这在城中已经属于罕见的高层建筑了。
众人在门口便下了马。蟾宫树和江水流让方皓等人把马匹交给其他队员,带着五个新人,绕过主楼来到了后面。
主楼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操场,环绕操场的另外三面是一排排或二层或三层的红砖小楼。
这里处处可以见到身穿作训服的身影,也有少数人像方皓他们几个新人一样,穿着元界样式的麻布衣物。
在操场的东侧,有一片由二十几幢建筑构成的独立区域,当中是食堂、活动室等功能建筑,两边则是完全分隔开的男女住宿区。
除了官方自己培养的后备力量,所有进入西海镇的穿越者,都要先在这里接受培训,通过考核和审查后,再确定下一步的去向。
江水流和蟾宫树分别带着三男两女去登记安置,给每人都分配了一独立的房间,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方皓进入自己的房间,见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的衣柜,以及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房间的面积估计只有十平米多一点,没有配置卫生间,可谓相当之简陋。好在朝外的窗户很透亮,倒不至于让人感觉逼仄压抑。
不过比起之前躲在山洞里当老鼠,这里的条件已经要好得太多了。以后再到元界,也算有了安稳的落脚点,
方皓解下背着的包袱放进柜子里,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了下来。虽然骑了好几个小时的马,却说不上有多累,就是想放松一下。
过了不一会,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桃都之下的声音:“九霄,没休息吧?”
“没有。”方皓应了一声,过去开了门。
“闲着没事,瞎聊聊呗,反正等会就要吃饭了。”桃都之说道。
方皓自是无不可,让过身子说:“进来坐吧。”
“等我叫上皓舒。”桃都之下说着走到旁边的房间去敲门。
方皓便敞着门等他们。
不一会,桃都之下和皓舒都过来了。皓舒还带着自己房间的椅子,进来后放在空处,自己坐在了上面。
桃都之下随手关了门,随意坐在了床边,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巡逻队的人对我们似乎有些提防?”
这一路上,他和许多队员都攀谈过,然而不管问什么,得到的回复要么是“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要么是“这个问题可以回去后问你的辅导员”。
对此方皓和皓舒都看在眼里。
其实他们也有相似的遭遇,只是不如社牛兄那般孜孜不倦,碰了一个软钉子之后便不再多问了。
可以说,从他们和巡逻队的人接触上,直至来到这里,除了一些简单介绍和必要的交待,巡逻队的人与他们的有效沟通几乎为零。
桃都之下又说:“当然,他们不会是特意针对我们,估计对每个新人都是如此。”
方皓说:“我觉得倒也无可厚非。巡逻队只负责把我们带到据点,并不担负辅导员的职责。”
桃都之下说:“可是连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都不透露,你们不觉得反常吗?”
方皓说:“或许这是他们纪律上的要求。玄界并不太平,相当于处在战时状态,巡逻队员从本质来说都是军人,自然都格外注意。”
皓舒点头道:“九霄说得在理。‘镇’之一字,本就是指军事据守之要地。信息的重要程度,也不是由我们的角度来评估和界定的。”
方皓心想,原来还有这一说?不过看西海镇的建设规模,绝不止于小镇的概念,承担的功用更是不同于玄界传统意义上的城镇。
桃都之下说:“我相信每一个特殊规定的背后,都有一个特殊的故事。”
方皓问道:“你的意思是,据点以前因为某些信息不慎泄露,出过什么事情?”
桃都之下说:“从巡逻员的谨慎程度来看,不排除这种可能。”
皓舒说:“对于土著来说,星海原就是一个零和博弈场。西海镇建立在这里,周边的势力都会当作是威胁。”
桃都之下说:“这些明面上的倒还罢了,就怕那些暗中隐藏的。”
他这句话没有说透,但意思大家都懂。
穿越者的身份比较复杂,尤其在有了特殊能力之后,难保就会有些别的想法。
其实在特调局成立之前,便出现了一些由元者主导的犯罪组织。若论对据点的威胁和破坏性,这些犯罪组织还在土著势力之上。
方皓他们这些新人,对于据点的管理者而言还不能完全算是“自己人”,所以对他们进行信息隔离,便是最简单经济的做法。
越简单的方法,往往越不容易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