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在黄坡村73号的院子里坐下来，静待消息。
耳机里不时传来行动人员的最新情况汇报和指挥长的命令。
事关人命，所有人都很有紧迫感。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行动人员并未对外围望风的七个犯罪分子进行元者身份鉴别。只是从其行为上观察判断，不太符合元者的特征。
另外三名实施引诱的犯罪分子，经过指挥中心综合分析，可以确定有一名医者和一名巫者，修为都不超过八品中。
剩下的一人天赋不太好判断，但应该也是一名元者。
这三人都进入了城中村的小旅馆。
在元者的犯罪组织中，普通人的身份是很低的，元者对他们也不可能完全信任。
通常这种组织会以赋能通行证为大饼，让那些普通人去卖命。
姜炜也是由此意识到，城中村还有其他犯罪分子在望风，外围那七个人，相当于他们设下的一道预警保险。
一旦保险被触碰，犯罪分子就知道情况有变，会立即采取行动。
所以需要找出其他望风的元者犯罪分子。
很多元者拥有超强的目力，因而一些常规的观察手段，就不敢轻易使用了。
比如启用侦察无人机。如果是阴天，一般超过300米普通人的视力就无法识别了。如果在特别晴朗的白天，天空背景是蔚蓝色的，光线也很充足，普通人的目力范围也不超过500米。
但是一些元者可以看到一千米高度的小型无人机，有如人形望远镜。
姜炜不敢冒这个险。他甚至下令将整个黄坡村暂时列为无人机禁飞区，让普通飞友的飞机也飞不起来，以免触动犯罪分子敏感的神经。
观察哨分布在黄坡村四周的建筑中，利用超视距摄像机进行观测，距离并不是问题。
但人的移动总不如无人机那么灵便，城中村的房屋样式杂乱无章，处在一个位置能观察到的范围就相对有限。
大约七八分钟后，一个观察哨汇报发现了可疑目标，位于城中村偏西位置的一幢楼的顶层。
这让姜炜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犯罪分子选择的小旅馆，大致位于城中村的正中。所以他断定，至少还有一个偏东位置的望风者。
就算同时制住了这二人，也无法保证他们不把消息传递出去，更何况有可能还存在第三个望风者。
与此同时，方皓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强。
他有一种预感，留给行动人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看了一眼陷入沉睡，时不时还吧唧两下嘴的黑网吧老板。
一万块啊一万块，这黑心老板可以心安理得的懒掉了，因为他根本不会记得说过那些话。
方皓开启了通话，说道：“指挥长，我请求立即进行营救。”
通话频道里安静了下来。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犯罪分子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
诱捕的目标到了，接受赋能通行证的人也在旅馆里，剩下的就是手起刀落的事。
犯罪分子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无非是要谋划一下脱身的事。
非到万不得已，他们还是想在玄元两界来回穿越，那边的日子又怎么能比得上这一边呢。
姜炜考虑的时间并不长，不久之后通话频道里传来了他的声音：“批准行动！”随后又做了一系列相关安排。
方皓细心聆听行动总体安排，看着部署方案。直至听到开始行动的命令，他摘下AR眼镜放在老板旁边的桌上。
这东西有些惹眼，近距离和犯罪分子接触，难保不会被识破。在战斗中，能提供的帮助非常有限，所以还不如不带。
他深吸一口气，跨出了黄坡村73号的院子。
将要踏入隔壁小旅馆的大门时，方皓的眼前出现了幻象。
他看到了比之前集体行动时更为详细的画面，因为这一次是他亲身参与并主导的。
幻象中的战况有些惨烈，方皓自己也被砍翻在地。
现实与幻象不断在眼前交错，他这一步，走得格外漫长。
位于3公里远的一座建筑内，一名观察哨行动人员通过手中的超视距摄像机，拍摄到了方皓踏入小旅馆的一幕。
这东西虽然有红外成像功能，却并不能穿墙，同样不能为方皓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图像传回到特调局指挥中心，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方皓步入小旅馆大门的情形。
那一步踏出得比较慢，似乎正代表着方皓心中的忐忑或犹豫。
“太冒险了。”支队教导员白硕用不大的声音说道。
“还有别的选择吗？”姜炜反问道。
“所以我并没有反对。”白硕很是无奈的说道。
姜炜看着大屏幕沉默不语。
处在他这个位置，所下达行动命令经常会关乎到队员的生死。
他无法保证自己的每一个决断都是正确的。但是他知道，有时候不做决定比错误的决定还要糟糕。
犯罪分子中的医者和巫者，在实施引诱的过程中消耗了很多元气，理论上威胁已经不大。
但这仅是指一对一的情况，何况小旅馆中还有两个不明情况的犯罪分子。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风险系数非常高的营救行动。
执行任务的是一名尚未成年的初中生。
看到方皓踏出那一步，姜炜心中生出了悔意。
但开弓已没有回头箭。
身处焦点中的方皓却是思虑最简单的。
他要解决的，只有两道题。
第一道是确定有无胜算。这在他决定要单骑闯关时，衍者的天赋本能已给出了答案。
第二道是找到最优解。答案就在他跨出那一步的过程中。
方皓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走到柜台兼前台的桌子前，伸手拍了一下。
坐在柜台后面的那名女子抬头瞄了一眼，便又低下头，有些不耐烦的说：“没空房了！”
“我是来开房的吗？”方皓伸手又拍了一下柜台，“阿姨，我买烟！”
那女子看向方皓，眼中显出一丝怒火，精神力攻击不受控制地迸射而出。
在碰触到对面少年的精神力的同时，她立即警醒过来，对方竟然是一名元者。
女子正欲加强精神力攻势，将这个少年放倒，却在旧力已竭新力未发的空当，感受到一股如长江大河般澎湃的精神力涌来。
一浪高过一浪，一浪胜似一浪。
女子在这不断起伏的浪潮中失了神。
她双眼呆滞，大脑一片空白，嘴角有白沫泛出。
随后脑袋一沉，朝柜台上磕下。
方皓伸出右手，托住了女子的额头，将她的头轻轻放在柜台上，没有发出声响。
The first bl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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