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木屋中,望着正围坐在篝火前吃着热乎东西的一群南方人,瑟庄妮眯起了自己的一双眼睛,在她苍白到病态的脸庞上,有着一道波浪形的疤纹,但是这道疤纹并没让瑟庄妮破了相,反而让她有棱有角的脸显得更为冷峻,恰到好处的位置,搭配上瑟庄妮精致的鼻子和一双冰冷的冰裔双瞳,透出了不一样的魅力。
可是此刻,这位强大冷峻的战母在低头时却不由自主的吞咽下了一口唾沫,她甚至感到了自己的喉头有些疼痛。
饿肚子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尤其是习惯饿肚子,这更是件令人悲哀难过的事。
但是瑟庄妮已经习以为常了,每年的冬天对凛冬之爪来说都是一次严峻的挑战,每一个冬天凛冬之爪都会因为食物紧缺和恶劣的天气而失去不少的族人。
但南方人肯定不用为天气发愁,因为现在,瑟庄妮眼前这群南方人的晚宴就吃的很好很好。
瑟庄妮看到了冻硬了但被放进了汤里的麦子面包,看到了喷香的肉干,甚至还看到了蔬菜...瑟庄妮也在竭力的让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看那温暖的篝火,冒着热腾白烟烧着的锅,还有漂亮的玻璃瓶子里装着的酒水,以及在精致盘子上的可爱点心。
南方人的生活总是会让瑟庄妮觉得奢侈,这是在北方见不到的生活。
说起来, 瑟庄妮应该有两日没有饮用过水了,一路奔袭, 瑟庄妮将大部分的族人都放在了北方的营地, 而自己只携带了二十几人来到南部边界, 居瓦斯克野猪一共来了七只,钢鬃和他的同族们总是能很好的运输货物, 也因此,瑟庄妮南下时不会带上太多的族人,她只是去抢劫粮食, 而这并不是说每次都能得手的,诺克萨斯人和德玛西亚人又不是蠢货,那些棘手的飞龙骑士,就连瑟庄妮也觉得难以应付。
尤其是到了南方后, 瑟庄妮的力量就会得到衰减,寒冰血脉到了夏天,到了南方, 力量就会不断的变弱, 这是件不可避免的事。
凛冬之怒在北方极寒天气下,瑟庄妮全力甚至能冻住一片大河,但到了这片后, 她的力量...弱小了很多。
再一个, 她已经饿了太多天了。
当然, 瑟庄妮并不是在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输了就是输了,输了的人,说什么都是借口。
瑟庄妮闭上眼, 她曾立下过无数次的死誓,但是每次都能成功的化险为夷,可是这次...阴沟里翻船, 她竟然在南下的时候折在了南方人的手里。
她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败北,有一天会倒下, 但她没想到会是今天。
想到这,瑟庄妮发出了一声苦笑。
就这样...自己还想执掌起北地?瑟庄妮想,几月过去,等到这个冬天来了, 那么她被南方人抓到了的这件事肯定就会传遍瓦拉尔山谷, 然后, 当那群人成群结队的向着寒冷的北方进发后, 她的发小,死仇,朋友...艾希,她就会知道这件事。
艾希会怎么想她呢?
凛冬之爪新的战母又会是谁?
他们能成功的渡过这个冬天吗?
瑟庄妮走了神,温暖的木屋里,闻着香喷喷的食物气味,瑟庄妮一时间恍惚的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停下来了?
不知道啊...
直到,一个人端着碗出现在了瑟庄妮的面前,她的出现打破了瑟庄妮对过去的一些回忆。
“吃点东西吧?”一头漂亮的蓝发柔顺的披散开两肩后,来人弯下了身子,用碧青色的眸子看着瑟庄妮,然后她递上了一个碗。
“蔚说的一起作战的伙伴,就是你?”瑟庄妮睁开眼,看着对方,瑟庄妮突然沉声说道。
谷惬“凯特琳,凯特琳·吉拉曼恩。”凯特琳看着瑟庄妮,微笑着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在来时蔚就把所有事都告诉凯特琳了,凯特琳知道瑟庄妮不是敌人。
“我的族人...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他们和你一样,只是被绑起来了,受伤的人现在正在接受我们的治疗,对了,一个也没死。”凯特琳看着瑟庄妮背在身后被绑起来的双手,想了想,她坐在了瑟庄妮的面前。
蔚那个家伙闹腾之后,现在已经进入了熟睡。
而凯特琳不认为自己能够在这个距离里控制了解放双手的瑟庄妮,于是便是侧身坐在了瑟庄妮面前,端起碗,凯特琳带着歉意说道:“请原谅我不能放开你,但是我想你能够理解的。”
瑟庄妮看着凯特琳的动作,猛地一愣:“你说我的族人们都没事?”
“对, 和你一样, 他们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但是你比他们强大, 现在只有你醒过来了。”凯特琳微笑着说道。
她身上的贵族礼仪让瑟庄妮很不适应,但是却也并不反感凯特琳。
礼貌真诚的人更容易被喜欢。
而凯特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的礼貌是真诚的,瑟庄妮能感受的到。
“你说我的伤已经好...”
瑟庄妮突然一惊,然后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肩膀处,在那儿,只有着一片乌黑的血迹,但是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可是瑟庄妮明明记得在昏迷前,她的胳膊可是被神秘的魔法箭矢洞穿了的,她的这条胳膊当时甚至是连动都动不了了。
可是现在...瑟庄妮试着抬了抬右肩,除了有些无力的疲惫感外,她的伤势是真的已经好了。
“你是真的真的很强大,微光药剂能够很好的治愈外伤,但是副作用便是要消耗大量的精力,蔚吃了饭后喝了半支就进入了熟睡,看样子没个一天时间是起不来了,而你的族人们也是如此。”凯特琳说着一顿,然后用银勺子盛起了热乎乎的汤,瑟庄妮还“无意”间的看到了其中一块泡的沙软了的面包碎。
“而你,你喝的可是整整一只药剂,但是你只沉睡了四个小时。”
瑟庄妮静静的看着凯特琳。
“别担心,瑟庄妮,我们并不是敌人。”
凯特琳看出了瑟庄妮的警惕,露出微笑,她将勺子放到了瑟庄妮的嘴边,“我和她来自皮城祖安,我们确实是你口中的南方人,但我们不是德玛西亚人,更不是诺克萨斯人,而且我们和诺克萨斯人其实也有仇呢。”
“你不用担心我们会伤害你和你的族人,放轻松,吃点东西,好好的休息一晚,等明天一早我就会带你去见你的族人们的。”
凯特琳抬抬手,勺子触碰到了瑟庄妮干枯的发白的嘴唇上。
“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看着凯特琳的眼睛,瑟庄妮沉默了一会,然后张开嘴咬向了勺子,吞下了温热的汤,松软的面包在口腔内一抿就化为了道暖流流进了肚里。
瑟庄妮用一鹰瞳紧紧的盯着凯特琳,沉声说道:
“但愿如此。”